前任和自己上了同一个语言学习班，怎么办？#GGAD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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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布利多在二十五岁时报了人鱼语学习班，欧洲唯一的人鱼语学习班。而他与格林德沃激烈地重逢。
又名《人鱼语课的三十八个瞬间#GGAD#》
1
那种毕业以后就留校任教的人，总是到了三十多岁依然显得年轻；二十五岁时脸上可能还有嘟嘟婴儿肉，会被新生问“学长，占卜课教室怎么走？”——有人甚至四十岁看起来也只像二十岁。时光和世俗仿佛在他们眼中留不下什么痕迹，行走时只有法袍翻起一道道波浪，不沾半点人间烟火。
但那些毕业后，甚至还没毕业便辍学闯荡社会的人，总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们比同龄人要老态、疲惫得多。
——我老了吗？才二十三岁，格林德沃不由得扪心自问。
2
十六岁的夏天距离现在几乎是上辈子的事。发生过太多事情了——但是，对阿不思来说可能还在昨天。因为他留在学校教书，扎根于故纸堆小崽子们当中，时光在他身上没有那么强的密度。
阿不思可能还深深恨着他。二十五岁，坐在第一排，背影看起来比十八岁成熟了一些，但已经显得比自己要年轻了的阿不思，一旦转过身来，脸上又该带着怎样的表情？
格林德沃已经做好了准备，甚至没听清楚老师讲了些什么。
3
“让我们来重复这个单词。”巫师-人鱼混血的老师用一种优雅的咏叹调说完英语，转口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：“啊————啊！！！——啊！！！”
人鱼语学习班的所有生物（包括古灵阁几个来公费学习妖精、一个当炼金学徒的马人、一个浑身罩在黑袍里但格林德沃知道他是吸血鬼的家伙、两个结伴而来满脸梦幻憧憬人鱼的大龄女子、一个身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却十分热情做笔记的银发老头、还有阿不思）都张开了嘴：“ 啊————啊！！！——啊！！！ ”
这个词啥意思？格林德沃跟着张开口，声音混杂在合音当中。
“很好。”混血人鱼老师满意地说，“希望在明天上课之前，你们能掌握今天的词汇，在这周之前，我们会学完基础语法。”
大家纷纷收拾东西目送老师离去。马人踏着蹄子轻快地走出教室前，非常富有深意地看了格林德沃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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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“你抛弃了我！！！”阿不思眼中流泪，狠狠抓着他的衣服，蓝眼睛带着异常好看的悲愤和脆弱哭诉着说。
格林德沃不是没幻想过和阿不思重逢的情景。那就是幻想之一。或者说，如果阿不思是那种反应就太好了。他可以流露出冷酷而不忍又带着克制自己浓郁深情的霸道眼神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，带着痛苦怒吼反驳：“是你先抛弃了我！！！七年前你对我说过些什么，你还记得么！！！要我提醒么！！！”
如果是这样——如果这些能够发生，那他们就能再次激烈地碰撞一番，最后抱紧痛哭，毫无意外地和好。
格林德沃望着转过身来的阿不思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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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发白袍的男人看起来更瘦削，半月形眼镜下的眼睛一直低垂着。他的颧骨变得更突出，鼻子好像被打断过一次，除此之外整个人像是成熟的蛋糕，比起十八岁，像蛋糕上又撒了一层糖霜，放在灯光下，既香甜又疏离，仿佛只能用来拍照……
他看都没看格林德沃一眼就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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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？？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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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来黑魔王不顾其他同学的视线，在门口拦住了邓布利多。
他还不知道要说什么。但格林德沃总能找到话说的，他拦在门口——
“啊！！！啊啊啊！！！！！”身后传来了尖利的叫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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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说得还对吧？邓布利多先生？”身后缠着血绷带的老头特别拼地说，“ 啊！！！啊啊啊！！！！！ ”
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抬了起来，像是无机质的琉璃：“我想最后一个音节应该稍微抖一下拖长一点。 啊！！！啊啊-啊——！！！！！ ”
“还是您说得对！”老头由衷地大喊，“ 啊！！！啊啊-啊——！！！！！ ”
格林德沃茫然地站在那里，只知道抬手拦着阿不思。直到对方忍无可忍地把他从门口拉开，让老头和妖精们依次通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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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说的是，让开。是我们上节课学过的单词。”邓布利多平静而彬彬有礼地注视着他，“你听到了吗，盖勒特？请让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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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。”格林德沃一瞬间感觉自己比他仿佛要小很多。更尴尬的是——今天他没穿能让自己显得更高的鞋。阿不思好像长高了，看起来比他还高，也有可能是他也穿了那种增高鞋。
他不顾红发男人强烈的压迫感，把对方一下壁咚在教室墙上。蓝色的眼睛倒映着自己戴着皮毛帽子的脑袋。
他们无声地注视着对方，直到阿不思说：“让开，盖勒特。你把雾气喷到我眼镜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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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分钟后格林德沃就后悔了。这实在是一个不应该错过的场景，天这么冷，冷得让人搓手，而阿不思的颧骨也红了一小块，看起来更像个大型蛋糕。他实在不应该愣在原地然后被推开的，简直像霍格沃茨的那些傻小子一样。
他应该摘掉他的眼镜，说那就别戴了，再重重亲吻上去。
格林德沃空虚地舔了舔嘴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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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事到如今，你怎么好意思继续拉住我呢？”阿不思说。
格林德沃感觉自己就像那些俗套电台广播剧里的可悲前任（而且现在他比穿了增高鞋的阿不思矮）。但他还是必须说：“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来人鱼语言课呢？”
“我对你的一切都不想过问。”
“那好吧，你为什么来上人鱼语言课呢？还有，你的鼻子怎么了？”
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——好吧，这对话听起来更不妙了。再这样对话下去会降低自己的自信心，进而降低自己的魅力值，进而让自己彻底变成俗套电台广播剧里的可悲前任。格林德沃不甘心地放开了阿不思的袖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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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个寒冷的假期里，人鱼语言班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变态的语言对格林德沃来说实在没什么难度，除了教室里——
“圣诞快乐！！！”两个满脸梦幻的姑娘把一顶榭寄生挂在他头上说，“在榭寄生下接吻的人将永远在一起！”
人鱼语言班的教室实际上就是混血人鱼老师的住宅，他所在三层带院别墅的一层楼被改成了教室，后面是巨大的游泳池，而且也靠近海边。人鱼并不浪漫，他们甚至很丑，格林德沃早就知道——但混血人鱼总是很浪漫。老师家里现在全部被装潢成了粉色，并挂满了圣诞节-情人节彩带。
四舍五入一下情人节就快到了，这格外让人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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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考试的这篇阅读理解，讲述的是一个著名的人鱼传说。”混血老师依然非常优雅地说着英语，然后毫无预兆地尖锐凄厉地叫了起来——
“下面，邓布利多先生，可否请你概括一下这个故事？用英语和人鱼语分别概括一次。”
阿不思用格林德沃印象中最凄厉的语气尖锐地喊了一阵，得到了老师赞许地点头。随后，他听见他说：“人鱼公主爱上了人类的王子，而王子并不爱她，并伤害了她。巫师对公主说，如果你把尖刀划进他的心脏你就能回到海里。但人鱼公主不忍心伤害王子，自己化为了海上的泡沫。”
“很好。”老师说，“下面让我们来理一下这篇阅读里的重点语法——”
唰一下，那个一脸梦幻一看就是人鱼重度爱好者的姑娘举手问：“先生，请问人鱼得不到真爱会心碎而死，这是真的吗？？？”
“我并不这么认为，这只是一个传说。请把教材翻到——”
格林德沃一下子站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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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在学校里，就像没被开除时那样。
人们都又喜欢他，又崇拜他，还有点怕他。当他一站起来提问就意味着教授们要头痛，所有人都会转过头对着他低声发笑。
“我认为这个故事丑化了巫师的形象！”格林德沃懒洋洋地说。他的金发疏狂地铺开，任何人都无法抵挡这种魅力——包括阿不思也转身看着他——“我们巫师不会提出这种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的建议。而且，根据考证，这个故事应当发生在两三个世纪以前；那时麻瓜保护法已经出台了。我们巫师怎么会提出这样伤害麻瓜的法案呢？”
他说着，直视着阿不思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。
“很有想法的问题，”老师说，“但我们还是要继续上课。”
周围传出了嗤嗤笑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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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已经二十多岁了，在社会上也闯荡了很多年。但是现在这种感觉非常不好——阿不思才应该是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那一个。阿不思才是那个在学校教书的书呆子，阿不思才应该对他脸红，对他哭诉，甚至表现得更激烈——而不是现在这样视而不见。
格林德沃感觉嘴巴里起泡了。可能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造成的，他一直作息很不规律……
但是，不该是这样的。现在，未来黑魔王感觉仿佛自己在邓布利多面前才是个小孩子。
“今天的课要结束了，”老师优雅地说，“在这样一个日子里，你们或许会想要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。如果你们愿意，也可以留下参加我的聚会，今天还有中美洲的一位人鱼语言学家会来——除非你过去是个海盗船长，否则你绝不会真正体会到我讲过的人鱼语口音的不同。”
两个人鱼重度宅姑娘立刻发出了一阵欢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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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林德沃早该想到的。阿不思无处可去。当然，他自己也无处可去。
“你的鼻子到底怎么了？”在音乐声中，他问他：“我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？”
镜片后的眼睛审视着他。邓布利多说：“这与你无关。这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
格林德沃喝下一大口黄油啤酒。“是因为我？”
邓布利多叹息着说：“我说过了，盖勒特，这是我自己的问题，是我自己的错。”
他并没有马上走远，也没有注视着格林德沃。就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，看着其他人玩烟花爆竹，甚至非常合群地戴上了一顶爆竹里弹出来的帽子。仿佛格林德沃只是一个陌生人。这让格林德沃感觉非常不好——他应该道歉的。但他无论如何说不出口，仿佛脱口而出以后，这一切就真的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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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哗！游泳池里水花四溅。而盖勒特把阿不思拉着跌入泳池，引起周围声声惊呼——
——然后他把他摁在水里，摁在游泳池壁上，深深地亲吻——
“难得今天有这么多人参加我的聚会，并且对人鱼的语言产生兴趣，”老师突然拍手，打断了格林德沃的幻想：“我们就去离我们最近的大海里，感受人鱼真正的语言吧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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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静静聆听，闭上眼睛。”老师潜伏在水里，露出了鱼尾形体：“泡头咒会阻碍你的一部分听觉，但不会阻碍你的感受。你会意识到，这深海里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语言——”
格林德沃悄悄把视线转向阿不思。如果这是俗套的广播剧，这里是不是应该发生点什么？比如他应该任由自己被什么水生邪恶生物拉扯住腿，然后变得无法呼吸，大声挣扎——然后被阿不思穿越重重阻碍去拯救，最后抱住痛哭，并以“我爱你”“我知道”的对白作为结束……
“不！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！！！”在他们身后传来了老头惊恐的声音。
阿不思和盖勒特同时回头，双双迅速地抽出魔杖，同时同地，分秒不差地朝他们身后的幽暗水草发射出巨大的光波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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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有，我的绷带裂开了！！！！”老头大声尖叫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”穿黑袍的吸血鬼在水下发出一阵阵咆哮，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膛。其他人吓得纷纷逃开——阿不思丢给他一个眼神，格林德沃马上转过头制住被鲜血刺激到的家伙。
“ 这么大年纪的鲜血你也想喝？ ”格林德沃心浮气躁，翻着白眼说：“我以为你们都喜欢年轻少女的——”
“我也不想当吸血鬼好吗？你以为我愿意！？”对方特别愤怒地朝他吼，“那是本能！我无法控制！！难道你80岁了，你老婆也80岁了，你就不再爱她了吗？？？”
未来黑魔王顿时乖乖闭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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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格里戈维奇，是吗？”老头的胳膊已经往外渗血了，眼睛却还亮得不可思议，一副生命力无比旺盛的模样，“我得说，有时候我觉得他的魔杖风格过于讲究形式了……我是不会喜欢那么硬的材料的……”
“奥利凡德先生。”邓布利多无奈地说，“您先止血，好吗？”
格林德沃心中一震。世界上最著名的制杖人陶醉着，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，一边给自己止血，一边打量着他：“我能感受到你有一根很强大的魔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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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林德沃果断把老魔杖藏得更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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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会的余兴节目是跳舞，虽然在格林德沃看来混血人鱼老师——和那个真·南美洲人鱼就是在地板上瞎蹦跶；出人意料的是，那个一身黑袍的吸血鬼竟然是跳得最好的，哪怕他一句话也不说，也引得场内频频尖叫（主要是那两个人鱼宅的女生）。
而阿不思转身，白袍仿佛阵阵波涛，就那样不带一丝尘土地走了。
格林德沃感到心脏一阵绞痛。他忽然想说留下来吧，跟我走吧，没看到我们还是和过去一样，只要在一起就能战无不胜吗？
他没意识到他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。而阿不思转过头，只是非常淡漠地看了他一眼；他有些想说什么，但终究什么也没说，转身离开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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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能这样对我！”格林德沃突然爆炸了。
他掏出魔杖，指着邓布利多的咽喉，仿佛应该对对方刻骨仇恨的人是自己。
“你不是恨我么？”他愤怒而又绝望地说，“你不应该恨我么？你恨我逃走了么？别装模作样了，阿不思！拿出你的魔杖，做你当年想做却没完成的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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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阿不思仿佛是释然般闭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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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恨我自己，盖勒特。”他用一种看破生死的厌倦感说，“是我让那一切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。我产生了某种感情，然后我得意忘形了。我给我的家庭带来了灾难。那都是我自己的错。”
不是的！格林德沃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咽喉。他甚至期望过阿不思和他大吵甚至大战一次，甚至打得头破血流，甚至生死垂危。阿不思要么强烈地爱他，要么强烈地恨他，但不能是这样。他不能被阿不思从生命中排除出去。
——但我是不会道歉的。年轻的黑魔王想。
——我盖勒特·格林德沃，永不道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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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大的水声被大厅里的欢歌笑语以及时不时尖锐的人鱼语盖住了。格林德沃带着阿不思下沉，仿佛与恋人共舞，仿佛与所爱双双坠入地狱。
他在水里激烈地亲吻他。半月眼镜早就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，对方眼睛失神，拼命挣扎，嘴里呛进了好多口水——
“不要逃避我，阿不思·邓布利多。”他在他耳边用人鱼语叫起来，“除非你主动恨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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激烈的纠缠就像真正的人鱼共舞那样，金发和红发在水中交缠在一起，眼泪混合在水里，又瞬间消失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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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说错了。”阿不思失神地望着他，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，重复道：“你说错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盖勒特躺在他旁边，凝视着他的双眼问。
“‘除非你主动恨我。’”他脸上依然带着那种冷清的淡漠，脸颊嫣红，嘴唇柔软——“尾句是‘啊啊啊啊-啊！啊！’，你少了一个抖音，你的语法课根本没有认真听。”
“是么？”年轻的黑魔王微笑地望着他，又蹭过去亲吻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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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本能，阿不思。” 在下雪的冬夜，激烈交缠的时刻，格林德沃这么低声说。
“嗯？”阿不思仿佛失去意识，颤抖地问。
“我遇见你，我爱上你，是本能。”他在他颈边低语，“哪怕你垂垂老矣，哪怕你头发苍白，哪怕你不再是今日的模样，你依然这样吸引我。我看到你，就会奔向你。我会为你愿遭千刀万剐，脚踏火焰；我会有朝一日，为你化为清晨的泡沫。所以，你不能不理我——哪怕你恨我，也要深深的恨我，永远记住我。”
“不……”阿不思哭了。蓝眼睛里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下，仿佛童话里真正的人鱼。“是我，罪孽深重……我不该……会化为清晨的泡沫的人，是我……”
“你会看到的。”格林德沃重重地、又轻轻亲吻着他的眼睛，用一种透彻命运的语气说：“你会知道的。总有一天，我会为你死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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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岁的夏天，格林德沃在高锥克山谷遇到自己将注定为之而死的人。
红色长发在太阳下金光闪烁，他轻轻靠近了那个身影，掏出魔杖，准备解决这个隐患——
然后十八岁的邓布利多回头，蓝色眼睛，半月眼镜。世上第一的蓝是天空，世上第二的蓝是大海，世上第三的蓝是恋人的眼睛——然后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。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十八岁的邓布利多问。
“不……只是有一片树叶掉在你头发上了。”十六岁的格林德沃听见自己这么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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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你为什么学人鱼语？是最近的学术研究么？
——你什么都知道，盖勒特，你什么都知道。那你呢？你又是为什么黑暗的目的呢？为了骗走哪个人鱼姑娘的芳心？为了夺取某个人鱼部落的宝藏？
在缠绵中，他们断断续续地说——我是为了再次遇见你，因为欧洲只有这么一家人鱼语学习班。格林德沃想要这么回答，但他最后选择了避而不答。
你恨我吧，阿不思。他说，而我不会告诉你。因为我已经发誓过，不再骗你了。等我再骗你，就是我准备为你死去的时刻……
阿不思几乎要发出绝望的、流着泪的笑声。格林德沃当然知道他不会相信。当然，这也是他注定的命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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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疯狂之后，醒来总是很容易尴尬，这是常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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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格林德沃打算早点起来，先行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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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清晨六点，他们同时尴尬地提上裤子——是的，格林德沃早该明白。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？他们总是那么同步，什么事都会想到一起……
——“这世上我第一次遇到和我一样的人……”十六岁他就这么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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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真的，非常非常尴尬。
格林德沃深吸一口气，先说：“我昨晚说过的话不便，阿不思。我希望你恨我，并且堂堂正正地恨我。总有一天，你会明白的……”
而阿不思又恢复了那种淡漠——但格林德沃看得出他已经变得不那么厌倦，变得有生机多了，也许这种事应该以后多来几次——阿不思甚至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：“我当然明白。你依然和十六岁时一样，永远不会长大，永远自说自话，永远不肯面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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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林德沃咧开了嘴，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——
他只是轻轻抬起手，像过去那样，动作熟悉地帮他把头发上的一缕棉絮摘掉。
“新年快乐，阿不思。”二十三岁的格林德沃温柔而安静地望着恋人说，“还有情人节快乐。”
无声无息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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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年快乐，还有情人节快乐。”阿不思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，望着窗外满地落雪，同样安静而恍惚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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